路薇尔一瞬间如遭雷殛,瞬间想找个地缝把尴尬的自己连头带尾地塞进去。

    她自然不相信什么“真爱之吻就能唤醒王子”这种糊弄小孩子的鬼话,那么剩下唯一的原因就是——人家科雷特正在这安安心心睡着午觉,结果被她上来“叭”的一口就给亲醒了。

    要命了。

    占人便宜还被当事人当场抓包,路薇尔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忍不住再次将该死的乔瑟斯骂了百八十遍,路薇尔勉强挤出一脸和蔼的笑容温声开口:“……您醒了呀殿下,伤势如何啊?恢复得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科雷特在沉默地在床上支起半身,瞧得路薇尔心里直发毛。就在路薇尔险些落荒而逃的时候,黑发的男人这才开口:“你差点死了。”

    他那日从昏迷中转醒,只觉得快被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淹没。那样瘦小的身体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液呢,科雷特甚至发觉连脚下都是一片湿黏。

    精神麻醉药剂的效力还没褪去,科雷特强撑着将主驾驶位上一身狼狈的人捞在怀里,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路薇尔瘫软着,随着他的动作,从口鼻中涌出一大滩浓黑血液,烫得他指尖一抖。

    科雷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颤抖着掏出空间钮中的治疗仪了,他甚至不敢去试探怀中少女的鼻息。干涸的血液将她琥珀色的长发染得斑驳,此时一绺一绺地贴在她的颈侧,路薇尔半张脸上都是凝结的血迹,看上去狼狈而又脆弱。她就那样静静地阖着双眼,头颅无力地垂着,就如同再也不会醒来一般。

    但她醒了。

    艾兰德斯再次救了她。那男人手法娴熟地拦截下了她横冲直撞的机甲,随行舰艇中医疗设备齐全,专业的医护早已等候多时。

    他怀抱着路薇尔与那男人相对而视,艾兰德斯墨绿色的眸子颜色深重,寒意切切。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科雷特就清醒过来了。他一向睡的很轻,感觉到那人轻手轻脚地挪动到了他床边,熟悉而清甜的玫瑰香味满含生机。她在床边站定,轻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半晌。随后湿润的玫瑰香气将他缓缓笼罩,科雷特只觉得唇上一凉——是一个柔软的吻。

    科雷特的脑中一记重雷轰然炸响,四散落下,却都是将熄未熄的细碎星花。

    “有乔瑟斯在,我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救回来。他人虽恶劣贪玩,医术却是一等一的好。”路薇尔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科雷特的眼色却一黯。

    “对不起,连累你了。”黑发的Alpha淡淡开口。

    路薇尔大方地挥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如果你一定要感谢我,不如多给我点酬劳花花。”

    “好。”科雷特垂着眼睫,教人看不清神色。

    小姑娘闻言一愣,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了,你好像有点难过。”

    话一出口,路薇尔就恨不得像给自己一巴掌。科雷特当时那种状况明显是遭了亲信背叛,她居然还好死不死地重揭伤疤,平白叫他心里难过。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走到他床边缓缓蹲下:“殿下,当时情急,我带你离开驻地也是下下之策。如果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

    科雷特垂眼看她,娇小omega满眼隐隐的关切使他目光灼痛。黑发的男人轻声开口:“不,是我太松懈了,你救了我,我很感谢。”

    是他太过自大,以为军中即便有内鬼,也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杀他。然而胸口的血洞将血淋淋的背叛以极为苦痛之态烙刻在他骨血深处,再难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