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连着半月有余,陆渐离都宿在翰林院,一是确实公务繁忙,圣上下令编撰大庆建国100年国志,陆渐离负责修编自建国以来四位皇帝人物传,涉及前朝政事和后宫内务,需要整理的文料,史书浩如烟海,颇费心神;二是即已合离,不想回府后,虚与委蛇,徒增烦恼。

    忙完手里的最后一卷书,陆渐离准备回厢房休息,行至半路,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已经18天没归家了。”

    “难为杜大人,对我一家人都如此关心。”他声音冷的似冰,在寂静的夜里,铮铮入耳。

    杜若邻诺诺几声辩解,复提高声量,“如因上次下官唐突,让陆大人产生了误会,在下愿意解释一二。”自上次逞了口舌之能,他就后悔不已,唯恐给灵云招了麻烦。

    自那天后,他见陆渐离日日不归家,于私心他当然是觉得心里舒畅,可是对灵云来说,在婆家就难捱了,故思虑良久,他找来想解释一番。

    本打算下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听他要解释,陆渐离突然来了兴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好,我听着。”

    他出其不意的大度,让杜若邻一时语塞,仿若不说出个合情合理来,都辜负人家这态度。

    “当日我太鲁莽,一时出言不逊,绝非君子所为,陆大人海量,不要与下官一般见识。”为表诚恳,还双手合抱,做了一揖。

    “既然你没说那虚头巴脑的话糊弄我,念及同僚共事一场,不瞒你说,我和夫人已经合离,只是碍于圣上面前不好交代,暂未对外公布。”他虽说的很平静,脸上却写满了怅然若失。

    杜若邻一时呆了,他瞪大眼睛,咽了一下口水,“什么,真...真的么?”

    “是的,她已是自由之身。”扔下这句话,陆渐离抬腿便走。

    及至陆渐离走远了,杜若邻才反应过来,他小跑着追上去,绕到前面拦住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他变得结结巴巴,“等一下,是...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不是,是我们有缘无份。”他说这句话,本是想安慰对方,自己的心却被刺了一下。

    “那...”踌躇良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和她见面么?”自觉要求过分,又讪讪的干咳两下。

    呼吸微微顿了一下,“可以。”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涯哭丧着脸坐在陆渐离对面,“二爷,你就跟我回府一趟吧,你再不回去,老夫人就亲自来接了。”

    “那就让她亲自来看看,我面前还有多少籍册要翻阅。”说话间,他手里仍在奋笔疾书。

    看了一眼,书案上堆起的小山,李涯只觉头皮发麻,“二爷,虽说你才高八斗,精力旺盛,可这羊毛也不能紧着一个薅啊。”

    陆渐离掀起眼皮子,瞪了他一眼,见状,他立刻嬉皮笑脸的打哈哈,“那个...二爷我不是说你是羊。”感觉好像解释不清,他转回话题道:“老夫人下了死命令,说许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吃饭了,定要你回去,你就别难为我了。”

    执笔的手顿了一下,思绪翻飞,那就回去一趟吧,正好有事同她讲。

    还没跨进陆府门槛,李涯就冲里面喊一声,“二爷回来了!”还耀武扬威般高高挺着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