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飞上虞铃儿所在的山坡，擎暮轻手轻脚地将苏念放到地上，还不忘嘱咐：“小心别碰到手上的伤。”
苏念点头，看着掌心上愈合的伤口，惊讶赞道：“这疗伤的法术好厉害，一点血也没有了。”
“再流血，你这手就得废了。”擎暮没好气地说道，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以血为媒这么高深的法术你现在都能无师自通了，挺能耐啊，下次是不是连上古神木都能召唤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法术有多危险！”
他虽知道苏念体内藏有特殊的力量，可是她毕竟从未正统地学习过法术，就这样贸然使用力量强大的术法，很容易因为操控不当，被术法反噬，今天能是这样的效果，完全是走了大运，此刻想来还隐隐后怕，怎能不上火着急？不过归根结底，最恼怒的还是自己的无能，否则再怎样也不会逼得让苏念来解围。
居然两次都要这小丫头舍身来救，擎暮越想越厌弃现在的自己，语气不自觉就重了三分。
苏念闻言，起先还想辩解两句，说自己也是情势所逼，可听到最后，听出他是在担心，只好低下头乖乖听教，不敢还嘴。
虞铃儿听得动静转过身来，胸口的裂痕刺目，有淡淡黑气不断从中溢出，身形似乎比之前淡了不少。
“看来，无论付出多少，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虞铃儿嘴角噙噙起一抹自嘲的笑，就像头顶的天，无论再像故乡的夜晚，也终究不过是一场幻境，说没就没了。
“我们的计划原本很周密，可是却忘了将你计算其中，是我小看了你。”她的目光落在苏念身上，“这么强大的力量，你不可能只是个凡人。”
苏念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其实到这会，她脑中亦是一片混乱，她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是在刚才，意外地发现她落下的血滴中竟然长出了一株小小的嫩芽，才恍惚忆起了在第二重幻境时脑中响起的那个威严的女子声音，想起了那个咒语，想到了这个以木催火的计划。
在实施之前，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因为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擎暮送给她的那颗珠子，他说过这东西能保护她，她便始终坚信着，方才有此一搏。
只是她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她召唤出的青藤竟然比在妖楼时还要巨大。
“……你刚才救了我，我……”苏念踌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还是要谢谢你。”
“救你的不是我。”虞铃儿断然否认，随即却轻哼一声，用手捂住胸口，那里的裂纹已经越来越大了。
“你……不就是她吗？”苏念道，“善念也罢，恶念也罢，不都是一个人？即便你再不肯承认，那也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你就是虞婆，虞婆就是你。”
“我不是！唔……”虞铃儿竭力否认，却终于忍不住胸口的剧痛，颓然跪倒在地，可即便如此，嘴里还是不停说道，“我不是她，我也不需要她，那些所谓的善，不过都是懦弱……”
“哎……”这时，一声轻叹突然在她身边响起，虞铃儿的声音戛然而止，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左侧。
那里多了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七十老人，她穿着大大的斗篷，腰间挂着大大小小的竹筒。
“你！”虞铃儿先是一惊，随即满脸怒容，“你以为你现在出来就能将我赶走吗？我告诉你，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要不是你，她早就死了！我们的计划就不会失败！”
面对她的厉声质问，虞婆眼中只露出淡淡的悲凉，“我们早就死了，哪儿来的活？属于我们的时间早就停滞在了遥远的过去。”
她亦仰头看向头顶的天，满目苍凉，“故乡的夜晚是再也不可能看到了，那个人只不过给了我们一个虚假的梦，转瞬即逝，却为此害了太多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