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胤禟站在门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扭头往外边看了看确定没别人,才拿手指着自己,“我就剩五千了啊。”

    “是啊,正好就是五千啊。”林清手里头的活儿没停,头也没抬回了他一句,“外边风大,你站门口干嘛,坐着啊。”

    这会儿正屋里吃饭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有府里各处管事送来的陈条,也有林清整理出来等过两天就要往各府送礼的礼单,手边还有个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看得胤禟一肚子的生气多少消了一点。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书房有事。”老话说得好远香近臭,林清在庄子上去住了三个月,刚回来头几天胤禟除了出门其余的时候肯定在正院里待着,哪怕林清隔三差五就要挤兑他两句他也不生气。

    之后时间长了,可能也是确定林清不会再扔下府里一滩事不管,以前那□□性就又慢慢都回来了。尤其这两天早上吃了早饭就往外走,下午不到吃晚饭的时候不回来,一说就是前院有事他去瞧瞧。

    他这样林清倒也不置可否,正好身边没了他分神自己办事效率都要高一些。就是看着他天天这么来回倒腾就特别想直接跟他说,要是真想去后院那就去呗,自己不拦着。

    只不过林清又不是天生的冤大头,自己在这忙得脚打后脑勺,怎么可能主动让他去后院莺莺燕燕风流快活去?所以两人就这么互相抻着,倒也谁都没吃亏。

    “啊,有事啊。”前些天胤禩的事胤禟算是栽了个跟头,好几天见着林清都觉得有点臊。尤其当下那股子要人哄想倾诉的劲儿过了之后,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在她跟前丢了脸,这两天干脆就躲到书房那边去。

    “有事说吧,赶紧的我这儿忙着呢。”处得时间长了胤禟这人在林清心里还算是个能处下去的主儿,至少心思不坏也不小,说什么只要有道理还听得进去,这世道能碰上这么个人就够可以的了,所以现在连说话都更随意了些。

    “不是,你等等,我真有事。”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林清从来都不会当着他的面处理府里这些杂事,有时候宁愿面对面枯坐着没话说也如此,那时候胤禟老觉得自己的福晋怕是天天在家也挺闲的,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哎呀,你别动!你放手,我这刚理好的东西又被你弄乱了。”桌子上的东西看着杂乱无章但其实林清心里都有数,他这一伸手碰乱了哪个林清都得发脾气。

    “行行行,我不碰你东西,那你跟爷过来。”这一桌子账本陈条胤禟看着都眼花,但也知道都是府里的正经事,所以干脆拉着林清起身就往隔间来。

    隔间里有个小书桌和软靠,软靠前边还放了个专门喝茶的小几,这会儿屋里的小炉子正坐着开水,安静又带了点生活气息的氛围,一下子就把沉在工作状态里的林清给拉出来了。

    两个主子急吼吼的进了隔间,后边的奴才也不敢跟进来。胤禟倒随意,屋里茶叶茶盏都是备好的,他干脆自己动手沏茶,等到茶香在屋里都散开了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福晋,今天送到我那儿去的账怎么就剩那么一点了,下手忒狠了些。”

    “噢,因为这事啊,那账本你没仔细看吧,后头该哪处用的怎么扣的银子我都让账房誊写清楚了,你是不是没看。”林清其实心里清楚他是为什么来,这会儿就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看那个干嘛,咱以前可不这样啊。”胤禟知道她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些,不过他本以为林清的不一样只是对着后院就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连自己也不例外。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去年吃了顿羊肉饺子难不成这辈子就得可着羊肉饺子过日子了啊。”林清不怕跟胤禟讲理,“以前府里的账也亏,只不过我总觉得面子要紧自己掏腰包垫上了而已。如今我有四格格了,不得替孩子早点置办嫁妆啊。”

    胤禟没想到林清会这么直接,直接得有点没法让人接话。怎么说呢,总不能问以前你垫得好好的怎么今年改了章程了,也不能说孩子还小这会儿用不着想嫁妆的事。这种话要是说出来,用不着别人胤禟就得自己先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那,那咱们府上一年真就这么多亏空?”可再想想自己那五千两银子,胤禟多少还想再挣扎挣扎,便咬着牙开动小脑筋琢磨半天才又换了个角度提问。

    “对啊,你等等啊。”林清其实也没想到一个阿哥府一年的出支能有这么多,好在除了给胤禟送去的那一份之外她习惯性的还给自己这边留档存了一份,这会儿干脆让琼芳把账本拿进来,一点一点数给他听。

    “咱们府里打开府以来,一应吃穿用度就都是紧着好的用。本来就我们两个和几个孩子就算用得再好也就那样,用不穷谁。可后院那几个之前不老闹吗,你大方得很,她们吹吹风你就给她们涨待遇,咱们府上每年光花在炭火上的银子都比别家的多。”

    要不说什么性子都有利有弊呢,胤禟这人大方是大方就是老大方不对地方,本来开府的时候原主和胤禟早就说好后院众人的份例就随大流,京城各家怎么定的自家也就怎么来。